Kinoima

啥都敢写的小号 织羽衣ing的转述者
故事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

罪与罚(29)

※极其考验我论证功底的一段 各位将就着看 咱就这水平……

※说教多 但确实是有感而发而不是打了腹稿的我们阿恣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29.

蓝恣领着江澄,找了一个兆阳城郊山脚下的小客栈养伤。

  

江澄伤的不轻,甚至可以说很重。蓝恣觉得自己做不得主,传信到了莲花坞,找江恪要医师。他没明着说是给江澄的,但江恪虽然大大咧咧,也聪慧的很。他信里道谢了好几次,说会通知江悟去接他们。蓝恣考虑了一下,告诉他,或许江澄暂时还不想回去,请请莲花坞资格最老资历最深的医师来,请江悟在江澄好点之后再来接他回家。

  

当天夜里,莲花坞资历最老的一个医师御剑赶到了,那人胡须蓄的老长,说他姓江。

  

“宗主如何了?”那江医师急着问。

  

“不太好。”蓝恣摇摇头,领着他进门,江澄躺在那里,意识清醒,但不太能动弹。江澄瞄了一眼门口,叫那医师:“江叔,你来了。”

  

“公子,”江医师皱眉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:“你这是怎么弄的?”

  

“算了,”他很快改口:“我先查体,您别动。”

  

蓝恣把门拉上,一个人坐在门口。月光如水一般映在他的琉璃眸中,泛起丝丝的波光。圆月如玉,他想,学堂里开蒙成天念圆月如同白玉盘,月亮皎洁,月亮无暇,可月亮真的那般圆满无缺吗?前些日子他陪着监天司的老先生走了一趟清河,见到了聂宗主。聂宗主思念赤峰尊,求老先生看天象,看看赤峰尊如今是否安宁。

  

老先生其实本来很无语,但聂怀桑诚心如此,老先生只能胡诌:“赤峰尊怨气已解,往生极乐。”

  

回来的路上,蓝恣同老先生谈天。老先生告诉他,其实阴晴圆缺,星辰变换,没有东西是不变的。连月亮都不是正圆的,他道。蓝恣奇道,圆月也不是圆的么?

  

老先生笑道:“是的,圆月也不是圆的。少宗主,所有看似美好的事物都有它的缺口,可瑕不掩瑜,不掩盖月亮的光辉,不是么?”

  

“老先生,”蓝恣道:“您有大智慧。”

  

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那老先生道:“天象即为人象,可人力亦有天力不能及之处。重要的是人心之术,而非天之理。”

  

蓝恣望着这轮明月,心头清明的很。江澄经历了那么多苦痛,他想,若是旁人过一过他的日子,受一下他受过的苦痛,诛身又诛心,其实根本活不下来。旁人只会说江澄眼高于顶,说他目中无人,说他残暴无方。蓝恣觉得,江澄当然犯过很多错误,他常被情绪驱使,背负着血海深仇,一刻也不敢安歇,人已经死在了烈火中的莲花坞里。可他罪不至此,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爹一样的。

  

人心之术,天道之理。

  

他在门口等到大约半夜,江医师才出来。蓝恣问他情况如何,江医师说大多是内伤,该做处置的都做了,重要的是好好将养,他暂时不建议江澄挪地,就地养伤,吃药温养才是上佳之术。蓝恣奇道:“真只要原地将养?”

  

江医师道:“外伤比不得内伤,内伤耗时耗力,且没有特效药。”

  

“无妨,”蓝恣道:“我陪着罢,”他小声道:“舅舅傲气。”

  

江医师沉思许久,点了点头:“少宗主愿意就行。”

  

那老医师想去抓药,无奈半夜了,药房基本都闭门谢客了。他给江澄下了点安息香,送他安稳的睡一觉,如今刚刚睡下,蓝恣也不想吵他。江医师同他二人坐在回廊上赏月,江医师忽道:“中秋月圆,少宗主,中秋快乐。”

  

“竟已中秋了?”蓝恣后知后觉,他进洞时才初十。

  

“对。”江医师道:“可惜只有我们俩赏月了。”

  

“江老,您的家人呢?”蓝恣问。

  

“早就没了,”他叹道:“莲花坞哪还有什么旧人呀?只有公子了。”

  

“您是莲花坞老人?”蓝恣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尊敬。

  

“本是当年跟着小姐去眉山的,躲过一劫。”江医师道:“苦,都苦,看着莲花坞人丁凋零,心里更难过。”

  

蓝恣顿了顿,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来。他从乾坤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来,把系在上头的麻绳咬开。牛皮纸嘎啦嘎啦地散开,是一打月饼。他拿起一个,分给江医师,那月饼放在乾坤袖里碰来碰去,有点掉渣。金黄色的面渣掉在江医师的紫衣上,江医师接过,道了声谢。

  

“中秋快乐。”蓝恣也拿起一块:“这是我在云梦附近买的,本来打算带回去带给我爹爹的。如今想必也不应景的,吃了算了。”

  

江医师缓缓地咬下一口,道:“莲蓉的。”

  

“自然,”蓝恣道:“云梦的,不是莲蓉的还能是什么馅?”

  

“魏公子的口福被我这个老头子占了,”江医师又咬了一口,笑道:“不过没事,魏公子最是随和。他什么东西都会分给我们一份,也会记得分给公子。”

  

他把手中的月饼掰成两半,道:“就像这样,然后给公子一半。”

  

“他是个好人。”蓝恣闷闷道:“太好了,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了,是吧。”

  

“魏公子哪里都好,”江医师道:“可他虽然看起来能说会道,却是最不爱争辩的人。若是自己吃了亏呀,也自己吞着,心中有苦,也闷着不会说,装的一副高兴模样罢了。从前呀,我忘了具体是什么事了,大约就是魏公子替公子吃了个亏,但一直闷着不说,后来小姐出来挑破,公子气急了,他俩打了一场,第二天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。”

  

“他们总是这样的。”江医师笑:“你小时候被魏公子抱回来的时候,公子虽然说你是魏公子的孩子,以后肯定不省心,但他其实挺喜欢你的。你没看出来么?”

  

“我知道。”蓝恣苦笑:“他就是嘴巴说难听了点,还是关心我的。”

  

“公子的话得反着听,”江医师道:“他如果说是,那其实不是。他如果说好,其实是不好。”

  

“可有一点,如果魏公子同他说信,其实他从前总是信的。”

  

“也是从前了。”蓝恣道。

  

“可魏公子也不再说了。”江医师把月饼吃完,拍拍手:“多谢少宗主。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第二天,江医师给江澄服了药。江澄好好睡了一觉,看起来气色好多了。蓝恣给他搬了个贵妃榻,弄到了向阳的窗台边。江澄躺着晒太阳,蓝恣就坐在旁边伺候那只抱回来的小鸟。这鸟大抵是受了大摧残了,羽毛都没了大半,斑秃着发抖。今年天气偏冷,蓝恣拿了个厚点的小被子给它盖着,江澄嗤笑:“这是孩子盖的。”

  

“我没东西可以给它盖了。”蓝恣无奈:“总不能让它冻着吧。”

  

蓝恣把月饼掰成碎碎,自己吃一点,喂给鸟吃一点,一人一鸟,嘴巴就没停过。蓝恣在翻话本,纸上印着金色的神鸟和无边的烈焰。蓝恣看来又看去,嘴巴嚼了又嚼,江澄出言讽刺:“你嘴巴停了再看,你蓝家没规矩的?”

  

“家规只说食不言,”蓝恣理所当然道:“舅舅,你吃不了月饼,就别想了。”

  

“这月饼肯定不好吃。”江澄撅嘴。

  

“莲蓉的,”蓝恣挥了挥,渣子掉了一地:“云梦买的,”他转头把月饼喂给小鸟:“欸,给鸟吃也不给你吃——”

  

“幼稚。”江澄嘁了一声,不屑道。

  

“哎呀,我从前家里也养过鸟,”蓝恣道,他比划了一下:“你说这被子配它太大,你是不知道我家原来那只白鸟有多大多胖,这被子给它盖正正好呢。”江澄别过眼去: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

蓝恣一愣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  

“我为什么不知道?”江澄翻了个白眼:“你爹有段时间天天等着那鸟来给他送信,怎么能不认得?”他又道:“噢,对了。有次你把它尾羽染成彩色的了,你爹把你的大作吹的天花乱坠。那鸟还飞到我脸上啄我眼睛。”他身上疼,就没伸手去玩那小鸟:“后来你爹就端着那只胖鸟把莲花坞上上下下问了个遍,等大家都说好看才消停。”

  

蓝恣尴尬地笑了。

  

“这鸟是不是就是三足金乌啊?”江澄突然问。

  

“舅舅,”蓝恣道:“这真是一只普通的羽鸟,有没有灵智还不知道呢。您都鬼门关走一回了,还不知道三足金乌到底存不存在么?”蓝恣回忆道:“那里面全是修士的怨气。不,说怨气到也不算,不如说是悔意吧。那洞就算是个废弃的矿洞,也不至于黑成那样,是人的怨灵在作祟罢了。不过就是一群人的执念,引得进去的人也回忆自己的执念,然后被执念折磨而死,毕竟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。”

  

“舅舅,”蓝恣问:“当年我爹同我讲三足金乌的故事,我一直在想,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等神兽。那老妇人只是疯在了附近山村里,她究竟见没见到三足金乌呢?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见到了想见的人么,那为何会疯呢?我当时想,她定是没能见到的,所以才疯了。年纪大点了,又觉得她或许真的见到了,只是天道所限,她只能在自己的幻想里见到他——所以才害了疯病。”

  

“在幻想里才见得到,”江澄道:“不就是没见到么。”

  

“是呀,”蓝恣肯定的看了一眼江澄:“后来有段时间我也想去找三足金乌来着,没什么结果。我当时就觉得,我爹说的估计都是骗人的,那老妇人根本没见到想见的人,也没见到三足金乌。她为什么疯,不是因为神明不允逆转天道,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诚意不足才失败,而是神或许根本就不存在。她一生的信仰崩塌了,走过来的执念和苦痛一瞬间把她压倒了。”

  

江澄沉默不语。

  

“前些日子我来找你,在兆阳街上书轩里找遍了有关三足金乌的书。只在一个版本里看到了完整的故事,”蓝恣接着把那故事开头的内容挑着说了说,又喂了小鸟一口:“我就想,或许这就是天罚。那老妇人走了,家里的人就这样被她抛下了。她为了一死者,抛下一大家子不管,活着的怕不是会踏上同她一样的路——或许是为了找她,或许是为了见一见她。”他又道:“所以无数人来到这里,死在这里,这或许是老天给执念过深者的天罚,”

  

“或许,更是对他们的解脱。”

  

江澄眸子转了转。

  

“舅舅,”蓝恣道:“其实虽然我爹回来三年多了,但我和他还是很尴尬。”

  

“他很爱你。”江澄开口,声音沙哑:“这点是真的。”

  

“我知道,”蓝恣摆摆手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他待在一处么?他对我太好了,好的让我害怕。他刚回来的时候总说对不起,总说要补偿我之类的话。”他神色不太好看:“他对思追,对景仪,对金凌他们随和又开朗,那才是他。他一对着我,总觉得好像手足无措的,然后掏心掏肺的加倍对我好,小心翼翼的看我反应。我很害怕,其实,”他把月饼掰的碎碎的,摆在桌上,小鸟啄着,好不快乐:“我觉得他看我,还是在看小时候的我,想着把小时候的我都弥补了,弥补干净了才好。”

  

“我从前在学堂念书,某天先生问我们,如果我们有两筐苹果,一筐是还刚刚熟的,一筐是快要坏掉了的,问我们先吃哪筐。”他慢慢悠悠的,跟讲故事似的:“当时我的同窗都说,那筐苹果都快坏掉了,当然赶紧吃掉那筐快坏掉的熟透了的。夫子就驳我们,若是等你吃完了,另外一筐也坏掉了呢?”

  

江澄一惊,他转头望向他,久久叹息:“稚童都懂得的道理。”

  

“江宗主,你求一个心安,”蓝恣道:“我爹也是一样。我想他当年决定移丹给你,其实他一定悔过,但悔是悔,再来一次,他也还是会照样这样做,因为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。”蓝恣叹一口气,又摸摸那鸟斑驳的羽毛:“他希望看你好好活着,我想您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
  

江澄别过头去,似是不愿承认。

  

“从前我去夜猎,总是看到各户人家各种各样的故事,有一家人家里被凶尸侵扰,一家人竟齐心合力把它打了出去。我们到的时候很震惊,以为这家人是什么和和美美的模范家庭,结果一了解才发现,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。我当时还小,实在没体会过什么叫他们墙上挂的家和万事兴,”他思索着:“后来我就去问他家小儿子。他笑了,告诉我,其实他们家里和普通人家里都一样,但他很清楚,家是一笔糊涂账。他问我,你和你家里人会把这么多年的往来做个清单算个明明白白吗?不会吧?有些纠葛不清算不清谁对谁错的事情,糊涂点就算了。”

  

“家是笔糊涂账?”江澄喃喃道。

  

“修身,齐家,治国,平天下。”蓝恣忽的想起蓝启仁从前带着他念书,却告诉他:“其实,齐家才是最难的。”

  

蓝恣不解,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,道:“因为家里人是家里人,不一样的。”

  

“对啊,”蓝恣天真的笑起来:“因为家里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呀。”

  

“你这是早就想好了,要套我。”江澄肯定道。

  

“没有没有,”他把小鸟抱进怀里:“就是随便想的,我要谢谢你,舅舅。若是没有这一遭,我想不明白这个道理,谢谢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江澄的内伤一直从中秋养到入冬,才堪堪好的差不多。蓝恣照顾了他不少时候,常和他聊天。江澄经历了这一遭,心境开阔不少。他想,或许我自己内心早就有答案了。

  

“舅舅,你很好,”蓝恣同他告别,把他交给赶来的江悟:“你也很幸运。因为你有机会转圜。”

  

江澄盯着他的琉璃眸子许久,道:“你这小东西,你长大了。”

  

“但是,”他突然恶狠狠的转了表情,又变回原来那个桀骜毒舌的江宗主的模样:“你他妈要是敢把那些事情说给任何人听,我马上就——”

  

“什么呀?”蓝恣瞪了瞪自己无辜的大眼睛:“您在说什么呀?我不知道。”

  

江澄翻了个白眼,忽的一下又笑了。

  

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盒子,皮质的大盒,上面印着精美的,花样繁复的家纹——大抵是人间的东西。蓝恣没有接过来,只是借着江澄手上的力打开了那盒子。那盒子里璀璨若天日,是一满盒的极品东珠,个个饱满圆润,散发着柔和的光泽。

  

江澄忽地道:“小子,接着,带给你爹。”

  

蓝恣眼珠子机灵的转了转,按手把盖子合上:“这么名贵的东西,我带不了,怕丢了。”

  

“您还是亲自交给他吧,江宗主——”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※我真的很不会写世纪大和解啊啊啊 真的很努力 其实双杰的结要说解开很难 但我觉得又很简单 总之就是脑子想的又掉了好几根头发

※这也是我想说的 可能很多人不认可 但我觉得家就是笔糊涂账 算的越清楚反而你越痛苦 包括魏无羡在蓝家 蓝忘机总和他说不要和他说对不起和谢谢你也是这个道理 家里人为什么要说这个?计较就生分了

※蓝恣的这三个月是和江澄呆在一起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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