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inoima

啥都敢写的小号 织羽衣ing的转述者
故事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

罪与罚(27)

※三足金乌的故事 正体为何?

※阿恣的“秘密”任务✓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27.

蓝恣跪在静室前。

  

蓝思追在一边劝他:“进廊下来跪吧,”冰雪已经在蓝恣的肩膀上堆了起来,硕大的雪片落在他的头上,雪沫子落在他的长睫毛上:“魏前辈同含光君今夜不会回来了,这雪今夜也不会停。”蓝思追上前想扶起他:“就算是先生罚……”

  

“身为人子,让父母费心。”蓝恣很平静:“我当跪的,跪到他回来,不打紧,我有话要对他说。”

  

蓝恣闭上眼,面前纷纷扬扬的大雪埋没不了它滚烫的身躯。他身侧引着强盛灵力傍身,冰雪融化出一小块。

  

他为何没回来?

  

金凌他们为何突然出来?

  

蓝恣自巴陵出来,其实已经到八月初了。成熟修士御剑,大约一天便能赶回云深不知处。蓝恣没有选择御剑,而是准备一路夜猎,慢慢归去。他知道回去了以后魏无羡又要小心翼翼地给他一堆好东西,虽说蓝恣心里觉得高兴,但总觉得奇怪得紧。他羡慕蓝思追,因为魏无羡在他们身边从不是这般模样。

  

蓝恣从魏无羡归来,便有一种漂浮空中的失真感。成天梦里念,嘴里哭的亲人突然归来,蓝恣和他相拥哭过一场之后,竟都不适应了起来。他有时心想,假的吧,有时又想,他怎么现在回来了?魏无羡给他买东西,给他夹菜,他除了谢谢,竟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
  

某次他问魏无羡,他说,对不起,阿恣,我亏欠你许多。

  

于是他更加努力的试图弥补他。

  

可越弥补,不知为何,蓝恣越难受。

  

魏无羡刚回来的那一整年里,他总断断续续梦起那些从前梦不到的事情——射日之征血肉横飞的战场,蓝忘机和魏无羡在百凤山发狠吵架的样子,乱葬岗上的鸦飞尸叫,他偷偷从大伯手指缝里看到的蓝忘机血肉模糊的背。醒来,魏无羡给他带的孩子玩意散落在桌子上。

  

蓝湛绝望的心想,他可能不需要弥补,可魏无羡需要。

  

他是魏无羡落在人间的牵挂,可也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从前犯下的罪孽的一个引子。

  

他弥补他,其实是在赎罪。

  

蓝恣不喜欢看他这副模样,于是总是投身于宗族事务。他想,他先在这这附近逛逛,买点月饼糕点之类的吃食玩意带给魏无羡罢。他一路行至近云梦,意外碰到了熟人。

  

是江恪带着一帮子嫡亲的师弟。

  

蓝恣当他们是出来夜猎的,攀谈了两句。江恪见他见得少,大抵只有他册封礼那天见过一面,讲话极为拘谨。蓝恣睁着琉璃色的眼瞳问他:“怎的今日是你带人出来夜猎?我听金宗主说,负责夜猎教学的是江悟。”

  

“嗨呀,”身着紫色轻袍的一小师弟心直口快:“我们师兄出门去啦,只能跟着二师兄了。”

  

江恪狠狠一拍他:“怎么的,跟我出来不高兴了是吧?”

  

“好,好,”那小师弟讪笑:“这大师兄也不知道去哪了,你说,他跟没头苍蝇到处撞,哪里找得到师父……”

  

江恪闻言脸色大变,死死捂住那孩子的嘴。

蓝恣耳朵是云深不知处里出了名的好,他皱眉:“你师父不见了?”

  

“啊……没,没有啊。”江恪打哈哈道:“师父,宗主,宗主他在莲花坞呢,好着呢。”

  

蓝恣越看越疑:“真的?”

  

江恪真诚道:“真的。”

  

“那行,”蓝恣道:“正巧许久未见江宗主了,我快到云梦地界,依着礼数也该去拜见。”

  

江恪汗颜,又狠狠扯了一把那小师弟的衣袖。那孩子深知自己惹了大祸,也低下头去。

  

“江恪师弟,”蓝恣轻声道:“我比你虚长几岁,从前也是你家宗主带过的。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我对江宗主亦是如此,我此刻非是姑苏蓝氏人,只是寻常侄子罢了。”蓝恣又道:“我舅舅去哪了?知道么?”

  

江恪瘪嘴,看了他一眼,想起江悟从前告诉过他的话,这才道出实情来:

  

“师父说去眉山探亲,许久未归。我师兄心里不安,就发信去眉山询问,结果人家说师父根本就没去眉山,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。”江恪接着说:“前些日子师父不知道犯了什么浑,带着我们去云梦体察民情,到茶馆听了一夜说书。”

  

“蓝少宗主,我看呀,”那小师弟道:“师父应当是去找那说书人口中的三足金乌了!”

  

蓝恣的心一颤,猛地想起前几日梦到的,魏无羡抱着他,也是在讲三足金乌的话本。

  

“可何其容易啊,那三足金乌说是什么在云端之后的奇乌山,可这世上哪来的奇巫山呀?”江恪说到这就气了:“话本里说说的罢了,师父那么睿智,怎会跑去找这玩意。我觉得你就是多想了,我们师父云梦江氏宗主,哪里会有求于三足金乌这种东西?师父从来都信奉自我,只有自己的双手才能创造……”

  

“对对对,”另一个胖师弟也帮腔:“师父一人支撑起云梦江氏这么多年,从战乱到如今湖底铺金之盛景!当年三尊结义,那三家摆明了抱在一起孤立云梦,我们师父照样走过来了!我们师父什么都能做到,为何要去求那会倒转之术的三足金乌?倒回到当年那副惨状吗?”

  

蓝恣被他们吵的心绪乱了,他咬牙问:“你们大师兄最了解你家师父,他往哪边去了?”

  

“中原。”江恪道:“我真不知道,他为何到中原去。说是那附近有人见到了带着紫色长鞭的男人,可带鞭子的人那么多。中原乃人间皇室所在之地,我们仙家人要避嫌,往那边去做甚?生怕别人不抓我们云梦人辫子么?”

  

人间皇室。

  

“中原附近富裕,”蓝恣道:“煤矿多出自那一带。”

  

“是呀,”江恪道:“师父最爱干净了,才不去那边沾灰。”

  

“对了,”江恪问他:“你家爹娘是不是要成婚了?我看前些日子云深不知处差人送了请帖来,师父脸色不好看,还是我接的请帖。”

  

蓝恣问:“我这几年多在云深不知处外,并不知……”他叹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  

这世上哪有父母要再婚,天下人都知道了,孩子都不知道的道理?

  

“唉。”江恪又道:“说到中原,倒也不是没什么事发生吧。我师兄走前告诉我,京师最近有个拍卖会,皇家人的东珠也在拍卖名单里。他说,或许他是去给你爹爹找贺礼去了。可虽说我们师父已经和夷陵老祖桥归桥路归路了,但总是带点敌对的吧,他连请帖都差点没要,难不成还给你爹去找什么贺礼?我觉得不太可能。”

  

蓝恣想了想,从云梦御剑到中原,全速的话自己大抵不到半天就能到达。离中秋还有半月左右,想必没什么大事。他道:“我替你们去看看,”又保证道:“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
  

江恪像是终于找到救星:“多谢蓝少宗主了!我信大师兄说的,你会是可信之人的!”

  

蓝恣赶忙御剑走了,连夜赶到了京师附近。他是仙家人,穿着仙家袍饰出现在京师附近是要出大麻烦的,于是他随意换了一身黑袍,把抹额挽在手腕上,只腰间佩剑。京师繁华热闹的很,他四处打听,才知道那所谓的拍卖盛会早就已经结束了。

  

“我听闻拍卖会上有一东珠?”蓝恣试探着问客栈里店小二。

  

“哪是一颗东珠啊,是整整一盒!”那店小二比划了一个大盒子:“也不知怎么的拿出来拍卖了,说是前朝遗失的东珠。好多年前仙家人不是打仗吗,或多或少也波及到我们凡人,没多久也改朝换代了,先皇仁慈,放了前朝余孽一条生路。我想这些东珠,大抵是实在活不下去了,才掏出来拍卖求生的。”

  

“你可知是谁买走了?”蓝恣问。

  

“这就厉害了,”店小二道:“有一外地来的客商,豪掷黄金千两,买下了这盒东珠,整个京师都给看傻了。那人是外地来的,大抵就是奔着这东珠来的,一袭绛紫色的衣衫。刚开始拍卖人差点以为是皇家人下场了,弄到最后竟不是。”

  

“你还别说,后来这人还来过我们客栈听书,”那店小二沾沾自喜道:“出手大方的很,赏了咱们一人一颗金豆子……”店小二笑的嘴都快裂了:“你说还听什么三足金乌的故事呀?要什么倒转之术?都这么有钱了!要我说啊这有钱人就是不知足,明明自己过的这么好了……”

  

金豆子。

  

蓝恣从前跟着江澄过过一段时间,是在金陵台大婚前后,他被他家姨母选去做滚床童子,觉得他喜气,又是最小的小辈。那时江澄为了给江厌离撑面子,上下最喜欢拿金豆子去打点人。彼时云梦江氏哪有如今繁盛?蓝恣只知道那个时候江澄实在是勒紧了裤腰带也得撑面子,粗茶淡饭,也得供着乾坤袖里的金豆子。

  

他不知如今江澄赏赐人是何习惯,可紫衣,金豆子,豪掷千金,足以让他怀疑那所谓客商就是江澄本人。

  

“你可知道,这人往哪里去了?”蓝恣着急着问。

  

“他问我,煤矿最盛是何地?”店小二老实道:“自然是兆乌附近了,兆乌兆乌,乌黑,乌黑的不就是煤矿嘛,地如其名,煤矿也有名。”

  

他为何要问煤矿?

  

“说到那三足金乌啊,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……”身后的说书人拍着自己的扇子,说的正起劲:“传说中,它诞生在一漆黑无比的黑暗之地,得道如凤般涅槃而生,以烈火点燃了整个天空,”它指着画像里漆黑一片的背景上熊熊燃烧的烈焰:“这东西是通体金黄的神鸟,也不是乌鸦涅槃,本质是凤凰,为何叫他金乌?乌,就乌在它涅槃之生之地。打个不恰当的比喻,就如那莲,从污泥中长出,却出淤泥而不染……”

  

烈火。

  

蓝恣想,对呀,漆黑之地,燃起烈火,自然是煤炭。

  

云端之后,云端之后,哪座高山上空不飘着几片卷云?可不就是云端之后的高山?

  

他知这三足金乌本就是神话里的故事,定不存在于人间。江澄更是个心思坚定的,只信自己,从不积德。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个所谓客商就是江澄,而江澄就是跑去兆乌去找那三足金乌了!

  

他于是急忙收拾行装赶去兆乌。兆乌是盛产煤矿之地,更算是大富大贵之地,不知有多少人来到这边做生意。蓝恣在兆乌附近转了好几天,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了。毕竟来兆乌做生意的客商如此之多,若那紫衣富商真是来做生意的呢?他跑到书轩去买关于三足金乌的话本,无一不是在说那老妇人求见神兽的路上如何艰辛,又如何诚心。他翻翻找找,记载的大多都高度一致。只一本微微落灰的杂书里多说了几句,说那老妇人想见的人是她早逝的一个儿子。虽说家中和美,儿子留下的小孙子孝顺,儿媳和善,丈夫也随和,可她就是难以放下那个早逝的儿子,执念着去找那三足金乌,要活死人肉白骨,要倒回时间。他带上了他儿子死之前的遗物——那东西已经不小心损坏了,她觉得,若是不能让死者回到世间,也想让这损坏之物修复如初。

  

这杂书里还写,这老妇人害了疯病死在路边之时,手中依然攥着那遗物——坏的遗物。

  

蓝恣看完五味杂陈,旁人或许会赞这夫人有情有义,赞这夫人有夸父追日之勇,至纯至性。但蓝恣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,他想问问那夫人,你背井离乡,吃了那么多苦,可曾想过被你落在身后的生者?是不是过个几年,你的丈夫也要执念成狂,踏上和你一样的道路,求得和你一样的结局?夫人,您愿意么?

  

他读圣贤书,圣人云,来者犹可追,往者不可谏。

  

是否那夫人抛下的生者回进入她的下一个轮回?然后一个,一个,又一个。

  

这世上真有三足金乌么?蓝恣问。蓝启仁从前教导他,强逆天道之人要受天道之罚。这世间究竟是没有三足金乌,还是那神鸟看众人可笑,降下了它的天罚?熊熊烈火,是涅槃之火,还是天道之罚?

  

蓝曦臣教他,做宗主要敬上怜下,要有责任感,要以天下万民为己任,要让大家过上快乐幸福的日子。

  

他想,他也想让每个人都快乐。

  

他坐在那书斋的门口许久,想起从前那个夏至日,江澄站在江家祠堂里,表情严肃的告诉他:“此乃我江家人之信物,一声意动,三声心动,也可唤铃,”他把那串结着血红色璎珞的清心铃放进他手心里,银质的铃铛凉丝丝的:“你是我们江家子,唤铃,你爹爹,你姨母,我,我们都会知道的。”

  

他道:“不论如何,莲花坞都是你的家。”

  

他想,对呀。他从乾坤袖里找出那枚清心铃,此等法器不会积尘,依然看着像那日江澄给他的小巧精致样。他不太懂云梦江氏之术,但勉勉强强记得一点点他爹爹从前唤铃的样子。他循着记忆释放灵力,湛蓝色的灵力慢慢悠悠结成一个云梦江氏的九瓣莲纹——那铃随即发起热来,强烈的嗡鸣着升起来。蓝恣湛蓝色的灵力同绛紫的灵力交缠,指向了西北。

  

西北有座废弃已久的矿山,这是蓝恣打听过的。

  

他乘上剑,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,飞往西北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※拯救江宗主大行动!

※往者不可谏 来者犹可追

※这篇文里 罪名很多 罚 也已经罚的让大家都很痛苦了 但真正的最后的罪 蓝恣已经琢磨出来了 罪是执念 罚是余生 如何解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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